等到金堂和李钺回去, 众人早在位置上聊开了, 李铮瞧见两人,赶忙过来问:“你方才带着小舅舅去哪儿了?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。”
李钺想起方才的事情, 竟没能第一时间答上来。
金堂闻言一笑,道:“不是今日才送了邸报来?方才行知带我去看了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,”李铮这才点了点头,又同金堂道, “方才父王与母妃就问过小舅舅你了, 这会儿要不要先过去?”
“当然,”金堂忙往李恪夫妻那边走,“过会儿我再来寻你们说话!”
“金堂来了, ”谢斓正和徐氏说起今早上金堂祭祖的趣事,就看见金堂过来。
金堂今日穿了一件大红色的锦衣,他还没到戴冠的时候, 便只用发带将头发束起。
“娘, ”谢斓悄悄同徐氏道,“金堂都大了, 怎么又叫他穿了这样的衣裳出来。”
“鲜衣怒马, 金堂这样的年纪, 便将红衣穿到十五六, 又有谁能说一句不好?”徐氏先驳了一句, 才又乐呵道, “你不觉得金堂穿红衣更好看?”
金堂从前年纪小, 五短身材穿红衣, 和个团子也没什么两样,取的就是一个喜庆。
如今他抽条张开,红衣的红,便只衬得他肤白如玉,面容姣好了。
“娘说的是,是我着相了,”谢斓改口道,“我只想着金堂大了,却忘了合适二字。再者,京中不少年轻公子都格外偏爱红衣,总有这颜色的好处。”
因谢斓先喊了他一声,金堂便先到了谢斓近前行礼:“姐姐过年好呀!”
随后他又同一旁的李恪道:“姐夫过年好,今儿我能饮一杯屠苏酒吗?”
“好好好,过年好,”谢斓叫人把自己一早备下的玉佩拿来,亲手给金堂挂在腰间,“我们金堂今日可真俊,可惜今儿不是上元日,不然等金堂出去,不晓得要勾得多少姑娘姐儿动心。”
“姐姐你这吹捧得也太过了,您还记得我几岁吗,”金堂伸出手比划道,“我才八岁呢!”
这一句话勾得李恪和谢父也一道笑了起来。
李恪道:“你既然记得你才八岁,屠苏酒自然是不能饮的,不过许你今儿吃一碗酒酿圆子。”
“哪一年过年不吃饺子和酒酿圆子了,”金堂两位嫂嫂都是南方人,过年必吃汤圆,谢家却是北方出身,自然偏好饺子,往年过年时,南北大厨各显神通,金堂自然是饺子汤圆样样都吃。
“你要是不吃,那咱们今儿只吃饺子便是,”李恪道,“颍州为北地,都是吃饺子的。”
“你这孩子,”徐氏道,“你姐夫姐姐特意使人买了糯米回来给你做汤圆,还不快谢谢他们。”
金堂一听这特意二字,便赶忙开口道:“谢谢姐夫、谢谢姐姐!”
李恪笑着摇了摇头道:“只许吃一碗,省的夜里不好消化,等到上元节时,你若再想吃,再叫人给你做。”
有白得的吃食,金堂自然不会说不好,赶紧应了下来。
至于屠苏酒,虽没人同意,却拦不住他偷喝啊,反正在一张桌上吃饭,他用筷子头沾一点,也算是春风送暖入屠苏了。
等这一茬话头过去,徐氏又想起方才的事,说道:“可别说金堂如今才八岁,旧年在京中,金堂也就六七岁上下,与我出门赴宴,不少姐儿都愿意同他玩,还有好些夫人都同我说要多走动呢。”
“啊呀,那不是娘你受欢迎吗,”金堂道,“娘你人好,从不肯轻易与人红脸,又不爱搬弄是非,还有情有义,能雪中送炭。我一个黄口小儿,那些夫人哪里是喜欢我,分明是看在你的面子上,才叫小姐们带我玩呢!”
“得得得,我说上一句,他就有这许多句等着我了,”徐氏做出一副无奈模样,眼中心底,却俱是笑意。
“我看金堂也并没说错,”谢斓道,“娘你可不就是这样的人吗,不过金堂也是太过妄自菲薄了。”
徐氏与谢斓你一句我一句,让金堂节节败退,偏生这两位都是他惹不得的长辈,便只能讨饶,说一句:“娘、姐姐你们先聊,我去找明正行知。”
“这孩子,”徐氏摇了摇头,又道,“听说前些日子行知未婚妻家来了回信,可附了东西?”
“有呢,送了亲手做的鞋袜衣裳,尺寸虽稍大些,却难得是个有心的孩子,亏得是母后掌眼看过的……”
金堂走的远了,徐氏两人的说话声再听不清,他才松了口气。
李钺赶忙为他送上茶盏,笑道:“小舅舅你原来在京中这么受欢迎啊,失敬失敬!”
金堂毫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,道:“明正的未婚妻都送了衣裳鞋袜来了,想来是不必担心,我看最多明年,姐姐她们就该忙你的事了,你就等着吧!”
李钺闻言,赶忙求饶道:“小舅舅,方才都是我不好,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。赶明儿母妃要真是有了动静,您可一定要帮我递个信儿啊!您总不会忍心看我有个不喜欢的未婚妻,做一对注定的怨偶吧。”
“那得看我心情,”金堂轻哼一声,故意不去看李钺,只悄悄对李铮眨了眨眼睛。
李铮见状摇了摇头,并不参言。舅甥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,乐在其中,又有什么妨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