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记得,”乔美虹点头,“崖山出事了。”
“什么时候出的事儿?”
“昨天。”
姜琰琰指了指眼前的麻布:“这人死了,应该也有一天了。”
“是意外?”乔美虹这话说出来,自己都后悔。
“你信吗?”
乔美虹复又摇头。
姜琰琰抚了抚心口,这地方,十分诡异,往下看就可以看到这片不大的雀舌茶树苗苗圃。
“这里怨气太重,我都有点受不住了。”
乔美虹这时倒是很贴心:“那你坐着,我去周围看看。”
乔美虹才转头,突然看到柱子后头有一道黑影,乔美虹手脚极快,虽然腰上和胳膊都受了伤,可顺手就抄起旁边一个空置的水桶,朝着那影子砸过去。
姜琰琰立刻跟上,乔美虹直接跃下平台,两只胳膊一探,直接锁住了那人的肩胛骨。
是个男人,力气还不小。
乔美虹手酸麻得很,这两条胳膊被那玄蛊缠得都快废了,这男人一挣扎,乔美虹就痛得龇牙咧嘴的。
姜琰琰及时赶到,顺势往这男人腰下三寸一踹。
“女侠饶命,两位女侠饶命啊。”
这人噗通跪在地上,手捂着裆.部痛得哭爹喊娘。
这声音,有些熟悉。
姜琰琰掏出腰间弯刀,反手抓着刀柄,挑起那人的下巴,光线晦暗不明,却并不影响姜琰琰视物,这脸蛋,瞧着也眼熟。
“你是中午拉绞盘的汉子,”姜琰琰冷笑了一下,“告诉郑水流崖山出事的那位,也是在寡妇屋子里耽误了时辰的那位。”
姜琰琰四下看了一眼:“中午和你一起的那人呢?瞧着和你关系极好,你是崖山的事儿的时候,也未曾避讳他,应该是和你一起做事的同僚。”
做事留个漏网之鱼去通风报信,可不是姜琰琰的作风。
原本是刀柄对着这汉子的下巴,姜琰琰边说,边手腕扭转,换了个方向,刀尖抵着这人喉结,冰凉得吓人。
“他……他被郑管事安排,专门盯着你们去了,”这汉子手朝着对面灯火点点的茶户山楼,“就在你们住的那小楼,对面,有个屋子,正对着你们的二层和三层,里头,有个西洋的望远镜,从那儿,可以看到你们的动静。”
姜琰琰和乔美虹互看了一眼,那她们俩人偷偷出来的事儿,岂不是很容易被看到。
“不过,也是有死角的。”这汉子倒是老实,问什么说什么,有什么能比命重要呢?
这汉子空手比划了一下:“靠山的那个窗户,那小楼看不到,想来两位……两位女侠,是从那窗户口跳出来的吧。”
“少废话。”乔美虹只稍稍一用力,这汉子的喉咙就往那刀尖儿上靠近一分,“你在这儿做什么?”
这汉子声音怯怯的:“郑管事让我在这儿,守着育苗圃。”
姜琰琰把手边的刀尖儿缩回来了一些,只问:“你多大了。”
这汉子咬咬牙:“十八。”
“挺显老的,我还以为你三十了。”
“晒的,在山里头晒的,不如……不如两位女侠貌美如花。”
乔美虹嗤笑了一声:“我看你跑的时候还挺硬气,还以为你是宁死不屈那一挂的,没想到,还挺乖巧,嘴花花的,我最讨厌了。”
姜琰琰亦是说:“把这赞美人的话收回去,问什么,答什么,留你一命。”
这汉子突然扑倒在地上,朝着姜琰琰磕头:“我说,什么都说,只求两位女侠,能把我带出去。”
“带出雀舌茶山?”
“不,不是,带我离开钟家。”
***
这汉子,也姓石,家里排行老幺,玩得好的都叫他石小满。
按他的话说,早些年,川江不老实,今年洪明年旱的,他们村就挨着川江,一村的生计,都靠着水,折腾了几年,村里穷得连裤子都得轮流穿,女人们都跑了,嫁去了歇马镇这种富得流油的大镇,村里的男人就成了绝户。
这村子里的人,大多姓石,算起来,这石小满还和石老七沾亲带故的,自己能来钟家,也是石老七介绍的。
钟家招人,鳏寡孤独优先,工钱也高,石小满自然也就来了,来了之后,石老七就和他说,进庄子可以,可千万别被选进雀舌茶山,就在清平庄子附近两座茶山做事儿,那是最好的。
石小满也不是见钱眼开的人,可瞧着之前一同进来的人,一个个都被郑管事选进了雀舌茶山,心里也痒痒。
听说,工钱是在外头的人的好几倍。
久了,石小满发现,这郑管事选人也是有讲究的,年轻的优先,男人优先,家里头无亲眷父母老乡朋友的优先。
其实能招进来的,大多都是没家人的,可老乡朋友,这行走江湖,只要不是罪大恶极,总得有几个见面能打得上招呼的人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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