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晃着手机,不断拽他的手臂,似娇纵的小孩子在吵闹:“你看,你自己看嘛,五条短信!”
他不看。
目光直直望着前方不动摇,只说:“不想我在车里罚你,就乖乖坐着。”
声音十分的低。
语调温柔没有起伏,令温度生生下降。
他怎么了?
沈音之没有头绪,根本弄不清楚他发脾气的原因。
她搓了搓手臂,老实巴交坐会儿,软声咕哝:“好冷呀。”
撒娇,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法宝,必要手段。
沈音之相信它的百试百灵,故意大动作扯了扯裙角,自言自语道:“我的外套忘记拿,真的好冷好冷哦。”
余光瞧见沈琛打开车内的空调,她觉得成了,天大的矛盾应当到此为止,既往不咎。
然而沈琛又睨了她一眼,傲慢,冰冷,挑衅十足。
仿佛在说:你就只有这些把戏,我都看腻了。
在问:没有别的招数了么?
用意似嘲非嘲,态度高高在上。
近乎一盆冷水泼下来,沈音之一秒收起笑嘻嘻的假面。
转过头,窗户上映着她面无表情的一张脸。
—— 你有脾气,我当然也有脾气。
她赌气地想:不撒娇就不撒娇,我十天都不撒娇,不说话,不理你,看谁脾气比谁厉害。
于是沉默蔓延。
时间化作死水填满车厢,湮没他们,直到车停在蝴蝶湾别墅前。
下车,进门。
没人说话,没人开灯。
仅有玄关处两个圆形小灯亮着,视线之内模糊而昏暗。
—— 睡觉去了。
沈音之脱了鞋,手机往沙发里一丢,踢踢踏踏要往楼梯边上走。
不料身后突然一股推力,她失去重心,一股脑儿跌在沙发上。
“干什么推我!”
这回是真的发脾气,不过没有抱怨的余地,更来不及坐起来。
身后那团黑影轮廓,骤然压下,用力将她摁进沙发里,无声无息,好像想活活把她塞进缝隙之中,杀人灭口。
但下个瞬间又倏忽吻了上来,吻得很深。
唇齿热烈交缠,他的眉眼昏暗沉肃,眼底缓缓流淌着浓黑的潮水。
沈音之在里面看到很多东西。
浓烈的,沉默的,癫狂的,凶狠的;
贪婪,怒意,爱,恨,怨。
光影像烛火那样摇曳,像清水流动,空荡的房屋里弥漫起浓郁的暧||暧以及海雾。
所有东西乱七八糟地搅和在一起,在唇齿间翻滚,啧啧作响。
它们浸透皮肤,缓慢地缠绕,狠狠裹住她的心脏,生拉硬拽着她坠落,下沉,死亡。
一阵战栗穿过脊骨,沈音之猛然清醒,挣扎。
双手又推又打,绷直两条脚不管不顾地踢蹬。
周围响起噼里啪啦的碎裂声,可惜对沈琛只起到极其轻微的作用。他轻松压住她的腿,一手抓住她两只手,像逮住一条活蹦乱跳的鱼。
“我生气了!”沈音之如是表情凝重的宣布完,瞪他,别过脸去。
连生气都是孩子气的,幼稚的,没心肝的。
沈琛低头,柔软的指腹拂过脸颊,捉住一丝乌发。
他能闻到许多味道。
呛鼻的烟,糟糕的酒,香水,男人,女人的味道,尽数掠过鼻尖。
而她依然别着脸,连生气都是孩子气的.
无忧无虑的,没心肝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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