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然听人哈哈大笑,“一只野兔叫你疑神疑鬼,走吧走吧,我们去摆草垛,今晚就拦住他们的去路,这会儿刚好全是枯木,不烧死也能呛死。”
“那上峰的兄弟怎么办?”
“首领说了,损失一半总比放过他们一万好,这件事,我们就当没有发生,若是回去了,土司必定重重有赏。”
郁清梨脊背冒出冷汗,她哆嗦着收回刀,小心翼翼的挪动着。
很快穿过了一片森林,终于在她快要倒下的时候,听到了一片潺潺水声。
手中的刀缩进了袖子中,抬手扯掉了头上扎着的头巾,满头浓密青黑的发随着动作垂下来。
那边的突厥听到声音,原本去拿刀的手在看到郁清梨的时候停了下来,忽然溢出怪异的笑,缓缓朝着郁清梨游了过来。
郁清梨攥紧袖刀,下水后朝着男人游了过去。
男人抬手勾起郁清梨的下巴,郁清梨故做娇羞媚态垂下了眼睫,那男人淫、笑道:“你是新来的姑娘?”
这话郁清梨知道什么意思,营中有军妓。
她羞怯的点点头。
男人兴奋起来,伸手摸了摸郁清梨光洁的脸颊,掌心粗粝的如同粘满沙石,郁清梨忍住厌恶,强撑笑意,
男人的手已经缓缓勾起郁清梨腰间的腰带,郁清梨咬紧牙关,屏气凝神,右手的刀微微扬起,忽然,猛一抬左手,吓得男人登即抬手接,郁清梨右手起。
手起刀落,电光火石间,血脉喷薄,喷洒了她满脸浓稠腥厚的血浆,星星点点,遍布她脏污的脸上,像一个巨大的面罩,将她罩起。
男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,抬手费力的去捂住脖颈,口中一口血呕了出来。
那溪水缓缓的将人推动着,朝下游游去,清澈的溪水里渗入死死血线,郁清梨尚未从刚才的事件中回过神,她从来不知道,自己会有这么大的能量。
也许一直都是江煦之推着她走,她缓缓的将到送回腰间,然后洗净了脸,爬上了岸。
只要再迈过这条小路,她就能到江煦之身边,纵使不能并肩作战。
那巨大的信仰,使她忘却所有疼痛,日夜思念中,才叫她推向这里,江煦之是归港,是明灯,是信仰。
第65章
郁清梨看到江煦之时, 恍惚如隔世。
端方青年,满身贵气,一身金色的铠甲, 灼的她眼眶发热。
嗓子如压巨石, 忽然低低的唤了声:“煦之。”
千言万语兜兜转转如缱绻呢喃, 像猫窝在怀中撒娇一般。
眼泪瞬时像断了线的珠子,一颗接一颗,止也止不住。
江煦之正在仰头喝水, 凉水顺着喉结向怀中落, 喝完随意的擦了擦。
似乎有感应一般, 忽然扭头,越过人群,于千万人中看到了那张日思夜想的娟秀脸颊。
手中水袋啪嗒落地, 水顺着袋口缓缓流出,渗进了土壤中, 浸湿里半片土地, 与血渍混成一团。
他似是尚未清醒, 又惊于这是否是一场混沌的梦中,步子却缓缓挪动着, 渐渐靠近郁清梨。
步子不敢很快, 他怕太早清醒过来。
郁清梨也走向他, 就在数米外, 郁清梨忽然跑了起来,周围的将士纷纷让路,万众瞩目下,她奔向他,像新娘奔向新郎。
郁清梨扑过来一把抱住江煦之的脖颈, 腿/缠在他腰间,眼泪落的厉害,流进江煦之脖颈间,滚烫的灼烧着皮肤。
他的喉结耸动,嗓音喑哑,干燥的如同一根经年累月的弦:“清梨,是你么?是你来了么?这场梦,来的真是好,我很久没有梦到你。”
这么久的时间,江煦之混混沌沌的做过许多场梦。
唯独梦里没有郁清梨,每一场都是浴血厮杀的战役,他害怕,害怕梦里脏了郁清梨雪白裙裾,又怕——惊了她。
郁清梨吸着鼻子,喘的上气不接下去,嘴唇贴在江煦之耳边,哽咽道:“我来了,我来了。”
她的手颤抖着抱紧江煦之,用尽了全力。
江煦之忽然顿住,当寒意侵袭后,他忽然意识道,这不是梦,真实的冷,真实的郁清梨,她的发丝摩挲他皮肤,会痒,她的芬芳侵入鼻腔,会心悸。
他的笑意渐敛,忽然看向郁清梨,将她从自己身上扯下来,尚且温润的脸庞忽然变得极为严肃,他问:“只有你一个人?”
郁清梨点点头,脸上还挂着莹润的泪珠子,江煦之忽然面色更暗,他蹙眉冷声道:“你怎么来的?”
郁清梨回身指了指来时路道:“那边的水,刚好山下他们在忙着堆——”
说道这,急急止住,道:“我很想你。”
可是江煦之的面色越发严肃,他气急,全身绷得笔挺:“你不知道这边危险重重?!我吩咐的人呢?他们就这么让你出来?三婶婶呢!”
郁清梨呜呜噎噎,有些委屈,她以江煦之会开心,可是并没有,江煦之骂的凶,郁清梨怕的厉害,耷拉着脑袋,鼻子一抽一抽,像个仓鼠。
江煦之气急,周围的军士们看着,谁也不敢上前,说一句情。
除却生死无大事,这战场多凶险他们都知道,郁清梨这么一来,累赘另当别论,这可是江煦之的心尖尖儿,看着江煦之那青筋骤起的脖颈,众人便知,他是真怒了。
江煦之不想叫人看了笑话,一把扯起郁清梨手腕,将她拽着带进了帐篷内。
一进帐篷,郁清梨眼泪落的更厉害,江煦之背过身子不看她,郁清梨伸手去抱,两人就像闹脾气的小孩,江煦之扯开她,她继续抱,江煦之再扯开,郁清梨再去抱,最后两人都累了,江煦之扯开她自己退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