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章(2 / 2)

这天夜里,三个男人喝得都有点高,吃了碗饺子,强撑着说了会儿话,就东倒西歪地在季婆子屋里头睡了一炕。梨花嫂领着春树、香草,喊着何秀芝抱着孩子,去了她那儿住。季婆子就住到了桑榆这屋。

桑榆在双火口灶上烧了些热水,一来跟季婆子那屋烘炕,二来可以泡泡脚。七七小人儿贪睡不熬夜,早就睡熟了,让桑榆给放到了小炕上,炕沿上还给放了个枕头,防止她翻身掉下来。

季婆子坐在长椅上泡脚,看桑榆还堵了个枕头,就道:“她刚会翻身,竖着躺的,两侧都是墙,掉不下来。”

桑榆道:“可她太短了,就这么点长。万一翻着翻着变成横躺了,再掉下来呢!还是挡上点儿,心里安稳。”

桑榆也过去泡着脚,问季婆子道:“娘,我听南山说,等入冬大雪一落封了山,就不能去三叶镇了。得等到明年开春融了雪才行,是么?”

季婆子道:“当然是了。你不记得去镇上要过的那个羊肠弯了么?那条路弯弯曲曲,一侧是山体,一侧是深渊,马车弄大了都没法过。再等到落了雪,多危险哪。那段路冬里常出事,后来就成规矩了,只要落了雪,人们就不出去了。”

桑榆点了点头,之前从那过她也没觉得很害怕,因为靠近深渊的那侧,全都用木桩和粗绳围起了围栏。现在一想,肯定是因为总出事,才会这样拦上一拦。桑榆擦好了脚,对季婆子道:“娘,咱明天去镇上吧,趁着还没下雪。一是咱多买一些秋菜回来,二是咱一家子去浴肆好好沐浴一下,要是一冬都没法出去,身上不发霉啊?”

季婆子也擦了擦脚,桑榆把两盆子洗脚水一合,给倒了。然后趿拉着鞋,快步走回来道:“夜里真冷了啊,一开门小凉风嗖嗖的!”

季婆子道:“去洗洗行。其实那天我就想,要是在厢房小厅那边工棚里头,再隔出两米地方来,把小厅里火炕灶台给圈进去,弄严实点儿,开个小高窗,让南山做个木头浴桶放里头,多烧点热水,冬里估计也能洗洗。”

桑榆喜道:“那感情好。先让秋阳哥跟南山俩,把他们干活儿的地方都圈出来,要是有空闲,咱就再截出个小浴间来,反正脱的土坯还剩了不少。”

季婆子琢磨了一会儿道:“那还得在院墙外头地下,挖个排水坑。”

桑榆道:“反正也要挖菜窖,就一齐干出来得了。”

季婆子道:“那就别再花银子去浴肆了,明儿个我跟梨花去集上买秋菜,你和南山在家里挖菜窖啥的吧。咱家园子里收了不少秋菜了,青白萝卜,菘菜都有,这秋菜再买些啥?”

桑榆道:“啥都买,娘。现在正是菜农挤堆儿卖秋菜的时候,便宜。你就各种类多买点,豆角、茄子、马铃薯、辣椒、蒜头、松口蘑……都买些。咱回家后晒成干,冬天里不至于吃不着菜蔬了。”

季婆子哼哼道:“说的好听,啥都买,还多买点儿。家里总共还几个钱?”

桑榆笑道:“娘,咱银子又没乱花,你看家里这么一拾掇,住着多舒心哪。而且咱村里,好像也就两姓族长家里有个小浴肆吧,咱家也整上,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哪。”

季婆子这人还真就好个脸儿,她一琢磨,今年的日子其实真是好上太多了。团圆宴上,桑榆给她争了脸,这灶上的好手艺,也是好媳妇的一项必备本领;还有前阵子,家里这一通大收拾,村里多少人眼红哪,就连那往日瞧不上她与南山的,现在见面也都说话了,这日子过好了,在村里走路腰板都直。

虽说季婆子这么一想,心里头也挺美的,但嘴上可不这么说,她小声哼哼道:“包子有肉不在褶上,比咱富的多的是哪。”

桑榆连忙道:“是,娘说的对。咱得更吃苦耐劳,把日子过好,多攒点儿家底。娘,你看南山现在,多正干哪。咱花出去的银子,还能赚回来呢!南山卖力气,咱不得让他吃好喝好嘛……”

季婆子挥挥手道:“行了,行了,不就是多买点秋菜吗?反正今年挖菜窖,多买点儿就多买点儿。”

桑榆见达到了目的,也不多说了,笑嘻嘻上了炕,把被窝安好道:“娘,你睡里头,盖南山的被子。”

作者有话要说:* 国庆节快乐,亲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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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一章:挖掘菜窖

这挖菜窖,首先得选块好地方。必须得选没动过的原土层,挖下一米多深之后,还得是粘性很高的黄土层,地势还得高点,省得挖出水来。这挖个菜窖挺费事,尽量让它能用上两三年。这院子里就枣树那头还有空地,却早就定好了开春后要开成菜畦,所以季南山没在院子里挖。。

最后,季南山在坡上选了一块好地方,就是海棠树那边的土坡,土质符合要求,离家门也近。季秋阳不一会儿也扛着铁锹来了,对南山道:“咱哥俩一起挖,弄个大点儿的,我就不另挖了,咱的秋菜存一块儿。”

有季秋阳跟着忙乎,桑榆就轻松多了。昨儿个下雨,菘菜都苫1了起来,桑榆揭开油苫布,把菜倒了倒。怕地面还潮,干脆铺了些干稻草,又铺了张草席,才一颗颗地又晒上了。

小香草一大早就被梨花嫂打发过来,帮着照看七七。桑榆把园子里收上来的豆角、辣椒,还有山里采的蘑菇,都放一个大笸箩里,拿了针线分别穿起来,晾到了枣树枝子上。

桑榆站在枣树下,抬头看了看,这不过是几夕之间,树上就只余了零星挂着的几片黄叶,在凉风中瑟瑟摇晃。再抬眼遥望远处,前几日还五彩缤纷的大山密林,树叶也已渐渐地稀落了,颜色也随之黯淡了不少。

桑榆搓了搓手,回到屋子里,摸了摸给七七凉的淡糖水已经温了,便倒进了一种特制的竹杯里,进屋给七七喂了些水喝。

这种竹杯跟奶瓶的作用差不多,专门喂襁褓中的婴儿喝水的。杯体是一个拳头粗的竹节,杯口用木塞塞住,木塞上有个细孔,细孔里塞着一根中空的小竹管,竹管里套着一根不知什么材料的软管,把软管放到婴儿嘴里,吸一吸就能喝水。这比用小勺一点点的喂,要方便省事的多。

喂完七七,桑榆又给香草沏了一杯热糖水。小香草喝着糖水,仰脸问桑榆道:“三婶,怎么给七七换尿布?”

桑榆摸摸她的小辫子道:“你帮婶婶看着七七就行,她要哭了你就给晃晃摇篮,她要拉了尿了,你就喊婶婶过来,婶婶给她换。”

小香草对桑榆道:“三婶,七七穿着土裤子呢,把她放小炕上去吧,摇篮里地方太小啦,七七都翻不了身。我就坐炕头上看着她,保证不让她掉下来。”

桑榆想了想道:“行啊,有香草看着妹妹,我放心。你等会儿,婶婶去烘点儿热土,给她换换土。”

这所谓的土裤子,其实就是把最细腻的沙土,晒好了烘热了,用棉布兜起来,垫在婴儿屁股底下,再用襁褓裹好了固定住。这样小婴儿的屁股下头,始终有股热乎劲,尿了之后,给她抖抖屁股底下的沙土,再换个新尿布就行。等尿了个两三回,土都荫潮了之后,重新换换土就可以。穿了土裤子的婴儿,无论拉了尿了,都不会弄脏炕面。

七七用的细沙土,是季南山从沙质最好的地方,给她挖回来的。为了能换的过来,梨花嫂家的双轮车,季南山一拉就拉回来半车斗,还仔细地用细箩筛子给过了一遍,稍微大粒儿点的,都给筛了出去,剩下的这细沙土,用手一摸干爽柔滑,都不像土了,简直像粉面儿,手抬高点儿都能随风扬尘。

当时梨花嫂看得啧舌不已,直夸南山这个爹当得是真没得说。而桑榆看到他对七七的好,更是觉得暖心暖肺,觉得这真是老天爷送给她的好男人。

给七七换了新土,又把她抱到了小炕上去,七七肯定也是觉出了舒服,老自个儿呵呵地乐,小胳膊小腿儿踢踢打打的,格外的精神。香草见了,扭头对桑榆道:“三婶,你看把七七憋坏啦。”

桑榆这个娘有点不好意思地道:“最近先是抢秋,再是过节,紧接着修房子,为过冬做准备,忙得滴溜乱转,有点儿顾不上七七,好在这孩子还算听话,只要跟前有个人就不闹。”

小香草问道:“七七什么时候能走路啊,三婶?她能走就好了,我带她到处玩儿。”

桑榆想了想道:“明年这个时候就差不多了。她现在才三个多月,翻身刚能翻利索;六个月的时候,她腰就有劲了,能自己坐着;九个月的时候,她就会到处爬啦;等一岁半,差不多就会走路了。等会走路的时候,她也差不多能一点点的学着说话啦。”

小香草趴到炕上,凑到七七脸前道:“快点长吧七七,姐姐等得着急。”

桑榆想去院子里收拾收拾柴火垛,就对香草道:“婶婶去院里干活,七七要尿了什么的,你就大声喊我。对了,看着她别摔下来,还有什么吃的都不能给她哦,她太小了,只能吃奶喝水,别的都不行,嚼碎了喂也不行,她还不会消化,会生病的。”

小香草点了点头,桑榆又嘱咐道:“也不能让她舔糖,万一吸进嘴里,卡在喉咙里,那可就完了。一定记住啊,香草!”

小香草见桑榆说得郑重,用力点头道:“知道了,三婶。”说完跳下炕,把腰里系着的小布袋解下来,塞到了桑榆手里道,“婶婶,你先替我保管,这里头都是吃的。”

桑榆接过来揣到了怀里,摸摸香草的头道:“乖,婶婶一会儿给你做好吃的。”然后就去院子里,收拾柴火垛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