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提及的是庄子齐物论中的一段。
这段话我知道,说的是庄子梦到一只蝴蝶,很逼真生动的一只蝴蝶,在花丛中愉快地飞舞。
庄子梦醒后,不知是梦到蝴蝶变成自己,还是蝴蝶梦到自己变成庄周。
“庄子只知蝶梦深刻,焉知蝴蝶不是他的前世所化?”我话语出口,决定以后要多读书。
如果这段话我不知道,还需要现场去查译文。
“什么意思?你们是说……她梦到的其实是她的前世?!”老教授激动到从座位上立起身。
“她今天告诉我,她梦中女人心仪的第二个男人,和她的现男友长得一模一样。”心理医生再来的话语,让老教授颓然坐下。
“她一直没跟我提过这件事。他是她的初恋,她就交过他一个男朋友,两个人的感情很深厚。她这心里该有多煎熬啊。”老教授不知所措,心疼到直抹眼泪。
“深厚到,能毫不迟疑着为对方去死,一分手就再也难以活下去么?”我淡淡语调的问询,戛然而止了老教授的眼泪。
老教授讶然我的恶毒冰冷,心理医生则开始观察我是否有病。
“叫她一个人过来。我赶时间。”我垂眸望着自己也薄而劲瘦的手,突然就又泪意翻滚。
老教授就此电话联系他女儿,心理医生随之告辞离开。
继续等待正主到来期间,我和老教授都很是沉默。
我眨巴着眼睛努力按压泪意,却还是湿润了眼角。
我匆匆擦拭下眼角,却又如何都拭不干。
我于是借用了老教授家里的卫生间,关上门后掩面而泣悲伤四溢。
小和尚死了,我却还活着。
这是对我曾经抛下他,最大的惩罚。
我到此刻,都不敢,试着通过给他烧纸的方法,再见他一面,确定他还不曾魂飞魄散。
我怕他不来。
我怕他已魂飞魄散。
我清楚知道,两种结果中的任何一种结果,都会再次崩盘我的情绪。
我待在卫生间里直到正主到了楼下才终是止住眼泪。
我出来卫生间后,老教授告诉我正主已到了楼下,叮嘱我待会儿见面后要慢慢问慢慢说,尽量不要吓到正主。
他还不曾跟正主提过我,正主还不知道我的驱邪师身份。
我浅淡笑容点头说好,老教授去打开房门,拿着拖鞋站在门口等着他女儿。
正主没多久也就乘电梯抵达。
她化着淡妆,脸色苍白有种病态美,一举手一投足都有种说不清的味道大约就是媚态。
她的眼底不带半点惶恐,对老教授的态度略显疏离。
以我之眼,她没有半点被鬼魂附体的症状,也没鬼魂跟随影响着她。
她这是,沉湎于梦中情景已无法自拔,已被,或许是她前世的梦中女人完全同化了?
那么,如今的她,是她也不是她。
如今的她,与其说是她,不如说是她梦中的女人。
她从接到电话到赶到用了五十分钟,头发蓬松衣服没有半点褶皱更别提污渍,看起来应该是在出门前特意洗过澡换过衣服重新化了妆。
尽管她还喷了香水,我依旧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。
她进屋后问询老教授我是谁,老教授告诉她我是他朋友的孩子,刚好到这里有事要忙所以就替父母过来看看他。
接下来老教授和她先闲聊会儿,再在我的授意下借故离开现场。
“你杀了他?”我在老教授离开后直接问询。
她有瞬间的略显讶然,再平静模样不疾不徐着走到我对面坐下。
她和我静静对视有三分钟左右。
我浅淡笑容,她眼神冷漠。
接下来,她又突然捂嘴笑起,再开口已柔媚入骨了语调自称奴家同时,有泪水跌出眼眶。
她的眼泪,一行如水,一行如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