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怀疑李菲雪不是脑子烧糊了,就是中邪了。
她可怜巴巴的闺蜜团中,其实李菲雪是最有大家闺秀范儿的,虽然貌似认识的人、知道的事很多,每常和她科普谁是谁,但其实不爱多事多话,很沉静矜持。
今天的言行就跟突然性情大变似的,有种难以言状的亢奋。
李菲雪确实很亢奋。
继前世走错路后,她发现今生也走错了路。
是楚延卿无意中给她指明了方向,让她终于想明白看清楚,她还有另一条路能走。
协议如对赌,如果不能实力相当,楚延卿凭什么一直对她好,她又凭什么依仗楚延卿的好?
她比谁都清楚,靠山山倒靠水水干。
男人的事她做不了主,外头的事她没能力插手。
但她能自己立起来。
她才十三岁。
不曾行差踏错的十三岁。
她还有大把的时间慢慢学着自己立起来。
念头划过,李菲雪从楚延卿想到了飞鱼卫。
飞鱼卫出事的时间比前世提早了许多,但还是像前世一样,注定要被楚延卿连根铲除。
她身上小小的变故算什么?
或许正是通往另一条路的契机呢?
李菲雪强压下越来越盛的亢奋,捉住念浅安的手按上眉毛往上一提,故意做出副刻薄样儿来,“我可没有烧坏脑子。这才是我的真面目,精打细算爱钱爱权。你们现在看清楚也晚了,我是认定了你们,再不肯放过你们的!”
念秋然忍不住笑,忙去解救念浅安的双手,“菲雪姐姐还说不闹我们?笑得我肚子疼!快松手,小心扯疼自己!”
念浅安看着二人笑成一团,心里算盘噼啪乱响。
安和公主给女儿的产业必须差不了,然而她依旧穷得叮当响。
只要不亏,安和公主随便女儿折腾,同样不会另外补贴女儿,她的现钱都投进了驰古阁,收益还没影儿,各处账面得用作日常收支,不然怎么开门做生意?
她一心赚快钱壮大财力,李菲雪这笔重金,简直雪中送炭。
既然李菲雪是真心甘做楚延卿的“属下”,她闲得长毛才瞎整什么道德帝附身!
念浅安顿时不颜面神经失调了,笑弯了眼道:“菲雪姐姐肯白送本钱,我却不能边掺和你的生意边占便宜。我名下还有茶叶、绸缎、粮油铺子,这些钱就算菲雪姐姐入的股。红利三七开,等生意做大了,我们再重新定分红。
到时候是继续合伙,还是菲雪姐姐想单干,都随意。掌柜、账房的事好说,给我分成就算了,给他们算工钱、提成就行。不过丑话说在前头,师傅领进门,修行就看菲雪姐姐的陪房了。”
等于李菲雪只要出钱出人,坐等分红和偷师就行。
这下可真成白占便宜的了。
李菲雪红了脸,紧紧握住念浅安的手,“我也不说那些虚头巴脑的客套话了。总有一天,我必定加倍回报安妹妹!”
念浅安深觉李菲雪心态棒棒哒,眨眼道:“这些事菲雪姐姐肯定瞒着李夫人吧?别多耽搁了,李夫人还在荣华院等你,我们……有缘再见?”
李菲雪失笑,“中秋宫宴就能见着了。”
念秋然也觉得念浅安有些夸大其词,忙跟着送上早备好的添妆。
徐氏接了女儿少不得道谢,母女二人离去的背影如出一撤的飒爽。
“菲雪姐姐……好厉害好果决。”念秋然回到小跨院心还在砰砰跳,即觉匪夷所思又觉羡慕倾佩,不能提楚延卿,只和大丫鬟说生意的事,“六妹妹那些话本戏文里,巾帼不让须眉的故事不少。亲眼所见亲耳所听,我才知道,世上真有菲雪姐姐这样的奇女子……”
大丫鬟张了张嘴,又无声闭起。
姑娘没察觉,她却早发现了:六姑娘每逢六皇子送礼时的笑脸,和姑娘曾遥想那人时的光彩一模一样。
许是旁观者清,姑娘没发觉,连安和公主、刘嬷嬷都没多想。
安和公主若是有意谋六皇子妃位,哪儿用等到现在?
她看出六姑娘和六皇子之间不寻常,就算将来六姑娘真成了六皇子妃,中间横亘着李菲雪这个好姐妹,彼此又该如何自处呢?
她连提醒,都不敢多提醒姑娘一句。
大丫鬟暗自忧心,全不知念浅安和李菲雪个顶个异类,大丫鬟头疼的事儿,那根本不算事儿!
且不说大丫鬟操错了心,只说李菲雪怀揣着雄心壮志,等到吉日就由一顶粉娇抬着进了宫。
这天晚上,皇子所御膳房的小太监笑着送走李菲雪的贴身丫鬟,转身跑去找康德书,一进屋就见康德书正搓着花生米配小酒,忙收敛脸上得意,晃着手里菜单道:“康爷爷您瞧,六皇子那位宠妾又来叫夜宵了。”
御膳房上下都看在眼里,李菲雪忒得宠,一天三餐外加两顿点心一次夜宵,叫得即精细又频繁。
进门才三天,没少折腾御膳房。
小太监奉上菜单,颇有些邀功的意思,“这下头还列着几样,瞧着竟是回门用的攒盒。皇子妾哪儿有资格回门?就是送回门礼,那也得六皇子愿意点头。小的没猜错吧,六皇子可真宠这位李家嫡女。”
康德书眼神都不瞟一下,啜着小酒呵呵笑,“我只问你,姜贵妃平时吃的都是些什么?”
</div>
</div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