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当坦荡十分诚实。
念浅安越发好笑,甩出三连问,“于海棠如今无依无靠,何来钱物?何来门路?何来底气?”
七皇女三连噎,大宫女忙再次出声,“于海棠当初是以太后寿诞恩赦的名目放出宫的,积攒下的钱物倒没受多少盘剥。身边一个丫鬟两个打杂的老仆,人手刚够支应。粮油铺开门做生意,有钱就有门路。至于底气,那钱至章宫卫出身,守在善棚左右倒也能唬人。”
她一脸鄙夷,念浅安一脸“渣男居然还没回头是岸”的震惊表情,“钱夫人、钱太太不管?”
“钱夫人气病了,钱太太却是敢在皇上面前挺腰子的人物!”大宫女语带钦佩,随即鄙夷更甚,“钱至章上赶着丢人,还偷摸家里吃用接济于海棠,钱太太岂会坐视不管?自己不露面不动手,也不打砸善棚,只雇了些闲帮地痞,专拣难听话大肆传扬于海棠做下的丑事!”
钱太太隐去名姓细节,自然不会扯出椒房殿和刘家魏家钱家来,只明示闲帮地痞狠揍一顿钱至章,意在教训渣男。
倒便宜于海棠钻空子,小白花的神奇之处就在于,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,自己永远是受尽委屈承担污蔑的那一个。
受善棚恩惠的穷苦人帮忙说话,日常来往的邻里也帮忙分辩,甚至惊动里正出面维护,直道于海棠人美心善不该受此欺辱,不仅没恶名昭彰,反而善名远播。
所幸钱至章虽志坚但身残,被揍得口不能言下不了床,钱太太自管关起门专心“教”夫。
可怜钱夫人临到老,竟栽在亲儿子身上。
念浅安越听神色越淡。
她和于海棠没有深仇大恨,钱太太的为人行事也不用她瞎操心,唯独活受罪的钱夫人坚强而悲催。
念浅安决定发扬“老吾老以及人之老”的高尚情操,不过有些话得问清楚,“钱至章死性不改,四哥呢?”
大宫女不接话,七皇女接得磨牙霍霍,“四哥再没见过于白花!我派人盯着呢,四哥要是敢帮于白花,我就告诉母妃!”
念浅安闻言笑起来,“小野猫别炸毛,要知道咸鱼翻身还是咸鱼。于海棠想要美名,你就以眼还眼压她一头,这比什么方法手段都更令她难受憋闷。民办的比不过官办的。我把善堂计划书借你,再把陈喜和户部侍郎借你,京内京外的善堂义庄两手抓,只等你声名鹊起,孤女同样比不过皇女。”
说着忍痛将超厚计划书推给七皇女,“该写该算的都在这里,你只需领个头发号施令。累累嘴皮子就算了,下头跑腿吆喝的苦差事,就施舍给那些和你好过的贵女吧。人尽其用,等她们出完钱出完力再一脚踹开,功劳美名都是你和椒房殿的,以后看她们还敢不敢贪慕虚荣到你身上!”
大宫女听得惊艳闭嘴:明明是七皇女想怂恿太子妃,怎么变成太子妃怂恿七皇女了?
她也不敢说她也不敢问,七皇女则听得双眼放光,抱宝贝似的抱住计划书,忽然低头嫌弃,“这两只畜牲怎么回事?烦死人了!”
念浅安也低头,九皇女乖乖坐在她膝上,大黄小黑却不乖,一个冲着九皇女低声呜呜,一个喵喵叫拦在她脚边刨呀刨。
后知后觉的念浅安:“……”
她是屎吗,为什么要埋!
敢情亲夫之前笑的是这个!
顿觉悲愤的念浅安也:“……陈喜!”
一直没敢走远的陈喜应声而入,许是念浅安发了话,这次大黄小黑很听话一哄就走,径直被陈喜哄进东宫大厨房。
看着一人一狗一猫的康德书:“……”
个龟孙子长能耐了啊,吃着他亲自掌勺的饭菜还不够,什么阿猫阿狗也敢塞给他!
陈喜深觉冤枉:长能耐的不是他,而是大黄小黑。
“这两天不知怎么了,一入夜就往正殿卧室钻,哄也哄不走。”陈喜苦着脸赔笑,“这么个粘糊劲儿不是办法,真惹恼殿下谁都不好过。说句该死的话,大黄小黑最爱的除了太子妃就是吃。我想来想去,只能送来您老这儿,好歹借饭香镇一镇……”
康德书肥手一煽,打断道:“你把话说仔细喽,怎么个粘糊法儿?”
陈喜有求于人态度贼好,答得巨细靡遗。
康德书听罢老眼闪精光,可惜老眼被横肉挤得超小,看不见精光只看得见笑意,“你既求上门来,我就提醒你一句,主子没发话,你瞎做什么主儿?大黄小黑爱钻哪儿就钻哪儿,归主子管不归你管,你只管养好它们。去去去,赶紧着带走。”
陈喜有个好处,不肯认命但肯听老人言,尤其肯听奋斗目标的话,略一犹豫就果断选择依言行事。
“个龟孙子还算听得进去人话。”康德书望着离开的一人一狗一猫,背起肥手打响指,“可惜混迹花鸟房十几年,没混出里头的门道。傻人傻福,这话还真没错儿。”
笑眯眯嘀咕完,又笑眯眯吩咐道:“去请你大嬷嬷,就说你爷爷特意留了好茶,专等她来喝。”
小太监二话不问拔腿就去,心道自从进了东宫大厨房,康爷爷说话越发深奥了!
这边大嬷嬷满头雾水地飘去大厨房,那边七皇女满脸振奋地飘出内书房,走得慢说话轻,“其实我是来向你道谢的。我都听说了,父皇同意赐婚有你的功劳。谢谢你。”
于海棠只是顺带,她的真实来意扭捏到最后才亲口吐露。
恋爱中的少女,真是又耀眼又讨喜。
念浅安酸酸甜甜之余一脸好六嫂状,“吃一堑长一智,这次是机缘凑巧,下次却未必,以后切记别以身犯险。就算想干什么坏事儿也别自己亲自动手。养面首不算在内啊,那必须亲自来。”
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的七皇女:“……好的。”
念浅安很欣慰地接着叮咛,“咱俩什么关系,哪天再来道谢记得实在点,别空手上门,啊?”
总觉得不能不接话的大宫女:“……好的。”
主仆俩牵着九皇女离去的表情略精彩,念浅安目送的表情很闲适:麻烦事都有人干了,果然动脑比动手令人愉快。特权阶级什么的,真是腐朽,太腐朽了!
同为特权阶级的七皇女做善事做得累死累活,念浅安则逗猫遛狗悠闲自得,逢五这日顺便逗了下社会小吴,请完平安脉就带上远山近水往万寿宫例行请安。
小豆青小豆花忙抬脚跟上,“大嬷嬷特意交待了,人心险恶防不胜防,娘娘进进出出可不能光图省事儿,只带两个近身服侍的。”
念浅安表示大嬷嬷说得对,带齐四大丫鬟点齐开路小太监,前呼后拥地飘进万寿宫。
除了尚郡王妃,该来的都来了。
</div>
</div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