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6节(2 / 2)

稍显昏暗的床帐里,女子的眼睫颤了颤, 缓缓露出了乌黑眼瞳,从茫然到睁得圆圆。

四目相对间, 嬴晏呼吸一窒,意识瞬间清醒了。

她懵了一瞬, 不知谢昀为何会出现这里, 等回神儿,神情随即变得疑惑。

“你不是回燕京了吗?”嬴晏轻软的声音因为刚醒带上了一点儿哑,语气迟疑。

谢昀“嗯”了一声, 手指扯着她耳朵来回捏, 漫不经心道:“回来了。”

嬴晏:“……”

她没有太惊诧,这位爷能三更半夜潜入皇宫,也能夤夜至白云观,似乎从肃国公府赶回汤泉宫,也没什么稀奇。

父皇不是准谢昀休沐三日归家与父母相聚么?

嬴晏若有所思,唇角翕辟间的功夫,谢昀那厮已经伸手抱住她,将整个人压在怀里,俊脸埋到了她肩颈, 冰凉的手掌穿过青丝,搭在后脑勺上。

似乎带了一点异样的温柔。

谢昀轻车熟路,已然知道了她哪里最碰不得, 撩拨起来得心应手。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,嬴晏细白的手指微微捏紧,唇齿间忍不住溢出一声轻咛。

可是。

嬴晏眼眸微闪,忽然伸手拽着谢昀头发,将流连在她肩颈的男人揪了起来。

“二爷,等一下。”

谢昀抬起俊脸,一双内勾外翘的眼眸危险地眯了眯,似是不满意,没等说话,只见怀里的小姑娘翻身下了床,捧着火,点燃了床头的缠枝莲烛灯。

烛火亮起的一瞬,嬴晏的视线顿时明亮了。

她重新转过身看向谢昀,瞧见他如往常一般的俊脸,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。

肃国公带其夫人远行寻访名医瞧病,这在燕京里并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,嬴晏自然知晓。

可是父母亲归家,谢昀身为人子,岂有这般仓促离开的道理?

而且谢昀说过,他眉骨上那道疤是被她母亲拿茶杯砸的。

嬴晏心思剔透,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意味。

昔日时,她一定会视而不见,乖乖巧巧地顺势卷到他怀里,安安稳稳睡到天亮。

不仅不会好奇地窥探谢昀往事,心里还恨不得知道的越少越好。

只有这样,她与谢昀之间的纠葛才浅,若是有朝一日两人断了关系,谢昀应当会念着那点儿情份,不至于杀她灭口。

嬴晏抿了下唇,重新爬回床榻,跪坐在凉簟上。

半晌,她心中的好奇终于胜过了谨慎。

她犹豫着,小声问:“二爷,你……”

话音到此戛然而止。

这么直白问似乎不妥当。

谢昀挑了眉,不意外嬴晏心思敏锐,却愉悦她开口一问。

不过在小可怜的脸上瞧见了一种名之为“怜爱”的神色,这对谢昀而言,是一种不太妙的感觉。

谢昀没马上说话,而是撑着胳膊慢慢坐了起来,脊背半靠在床头,长臂一勾,将嬴晏拽了过来,让她跨坐在他的腿上,两人面对面。

“……”

嬴晏没少坐在谢昀腿上,如此坐姿却是第一次,她心头一惊,忙要站起来,却被谢昀按着腰重新坐了回去。

谢昀拨了拨青丝,别到耳后,懒洋洋道:“嗯?”

嬴晏知道他是在问那句未完的话,她想了想,话音一转道:“国公夫人身体如何了?”她觉得这样委婉一点。

谢昀轻嗤了一声,点她眉心,“想问什么直说。”

嬴晏默了一瞬,她思忖片刻,斟酌着、小心翼翼开口问:“你母亲为什么不喜欢你?”

倒是真的会挑话问。

谢昀笑了下,冰凉手指下移,落在她胸口按了按,慢悠悠道:“让我瞅瞅,晏晏这颗心是七窍玲珑心么,竟然这般敏锐。”

嬴晏耳尖红了,忙拽下他手,义正言辞:“二爷,你这是借机吃豆腐。”

谢昀毫不客气地应下,那只被拽下的手也没闲着,落在了她脊窝上游走。

嬴晏一噎,暗怪自己言辞不当,怎么忘了谢昀这厮喜欢吃鱼和豆腐。

她抿唇正懊恼,只听谢昀沉默良久,开口说话了,偏凉的嗓音淡淡,没什么情绪:“我七岁那年去了雾枝山,拜入云梦谷门下,常年不长在母亲膝下,母子情薄,强求不来。”

嬴晏一双桃花眼睁圆,尽是不可置信。

她虽久居深宫,但也听过云梦谷的大名,传闻云梦谷的祖师有通天彻地之能,智慧卓绝,通日星象纬,占往察来,懂六韬三略,行兵布阵,其博闻强识,是不可多得的在世大才。

她手指忍不住捏了捏,果然么,他不在燕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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