嬴晏轻咬了唇瓣,似乎还想再问一问,可是一抬眼,瞧见了谢昀那张凉薄寡情的俊脸,余下的几个问题便缓缓收了回去。
她在心里告诫自己,不能再问了。
多问一分,便多陷一分。
谢昀显然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,他目光幽幽下垂,落在她肩下的起伏,而后他压在她后背上的手掌轻轻一扯,有裂帛的声音响起。
嬴晏惊呼,手忙脚乱去挡,然而霜白的绸衣还是如雪花一般飘落,紧接着就被谢昀按下纤细手腕,什么都遮不住。
夏风透过窗隙,卷起鹅黄色的床帐,遮住了两人身形。
隐隐约约瞧见了谢昀低头,而嬴晏忍不住微扬了脖颈。
昏黄摇曳的烛火渐渐暗淡。
“晏晏,”谢昀神色幽幽不满,手掌压在她后腰,把人按在怀里,凑在纤细脖颈处,压低了嗓,“下次再这样撩拨,我就不放过你了。”
嬴晏:“……”
“二爷,你真的是…无耻啊。”
她软如水的声音似是咬牙切齿。
然而嬴晏骂谢昀厚颜无耻还是骂早了。
这厮借着休沐的由头,在她的少莲汤里待了整整三天。
直到第三天晌午,谢昀才慢条斯理的离开,去了望京门,俨然一副刚从燕京回来的模样。
永安帝在金沙洞闭关,汤泉宫内没举行夏狩宴游,又接连逢艳阳酷暑天,嬴晏也没了出去玩儿的兴致,待在少莲汤足不出户。
姚贵妃三天两头抱着嬴域来少莲汤坐坐,一来二去,姐弟二人关系愈发亲昵。
而嬴晏每日里的动静,也终于能露了几分到陈文遇耳中。
永安帝撒手不理朝政,国家却得正常运转,司礼监的宦官与朝臣互制,中间还多了一个手握金羽军和神鸾卫的谢昀搅和,倒也诡异般的和谐。
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。
谢昀一瞬忙碌了起来,别说陪嬴晏放风筝,连夜里都不再偷偷摸摸地过来,人影都瞧不见。
时间如白驹过隙,转眼到了八月初。
这日一大早,陵石送来了一箱书,说是奉谢昀之命。
小腿高的红漆木箱沉甸甸,里面装的书不少。
嬴晏这才恍惚想起,她好像已经许久没给谢昀读过书了。箱子被抬到了正殿,就放在外间,又吩咐人抬了一个书架过来,置在软榻旁,若是读书,随手拿取十分方便。
云桃与云真将箱子里的书取出来,一排排摆了上去。
嬴晏用过午膳,本来准备小憩一会儿,却翻来覆去睡不着,索性披了一件外衫起身,去了外间软榻,随手抽了一本书,准备看一看。
入目三个字——游仙窟。
这名字倒是有趣。
嬴晏笑笑,随手翻了一页。
第82章
纤薄的书页泛黄, 看起来是有些年头的老书。
嬴晏习以为常, 谢昀的书房里面藏书十分多,传世的孤本也不少见。
她垂眸读了两行, 觉得这本书较之以往而言,辞藻分外华艳。
读到一半, 嬴晏细眉微微蹙,轻声喃:“……下官不能赌酒, 共娘子赌宿?”
这人未免太孟浪些, 她心里想。
不过时下民风开放,话本多风流,三两句调-情, 十分常见, 嬴晏心里不觉有甚,续往下看。
直到瞧见一句“先须捺后脚,然后勒前腰”,嬴晏忽然察觉不对劲了,白皙小耳倏地泛红,“啪”地一声将书合上,如烫手山芋般丢出三丈远。
书撞倒了茶壶,打翻在小桌上,纸张被茶水一点点浸透。
嬴晏平静了一会儿,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本是谢昀送来的,她若有所思地将视线挪到了一旁的书架上,从上边抽了几本出来。
她极快地翻看着, 好在并无香艳之词。
方才那本,应当是误送来的。
嬴晏心里松了一口气。
被茶水打湿的书本孤零零的躺在桌上,墨迹渐渐晕染开来,直至面目全非。
嬴晏抿唇,看了半晌,方才挪步上前,将书从茶水里提起来。
纤薄的纸张黏在一起,她小心翼翼地伸手,拉开一张,破成了软软一条。
“……”
有道是孤本难求,一书千金。
嬴晏心里安慰,此等香艳之书,毁了也无妨,而谢昀应当不知晓。
于是她又将书本揉了揉,掩盖了书名和书上的字迹,这才面不改色、佯装自然的将它丢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