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集(1 / 2)

1、墓地 日

青松翠柏中,一座坟墓,一个草舍。

(字幕打出)庆历八年(1048)

赵抃及赵振携带家人,摆好祭品,上香燃烛,烧起纸钱……

赵抃跪拜叩头,深情地说:“娘,四郎为娘守孝三年已至,皇上已令四郎任泰州海陵(今江苏省泰州市)知县,五弟赵拊,先祖保佑也赴和州(今安徽省和县)任监税一职!你就放心吧,家里都好,大哥、大嫂、二哥全家都和睦孝顺, 儿,?儿也十分聪明,日后定有出息。四郎苦学三年,定以佛为心,以道为骨,以儒为行,为国社稷,为朕分忧。”

大哥、二哥及家人个个虔诚膜拜,焚香叩头……

2、一组短镜头

赵抃带着海陵县衙官员到学校巡察……

赵抃带属下到牢狱检查……

赵抃与毛彦志在县城走街串巷了解民情……

……

(旁白):“赵抃来泰州海陵上任后,崇学校,礼师儒,民有可与与之,狱有可出出之。他以仁爱、宽厚为政,在海陵短短一年施政,深得民心。皇祐元年(1049)赵抃被命为蜀州江源县(今四川省崇庆市)知县。此番由泰州海陵前去蜀州江源县……”

3、入蜀山路 日

山峰连着山峰,峭壁悬崖上倒挂着千年古藤,鸟儿凄厉的鸣叫声,仿若哀号,愁满空山。

一条盘旋曲折的沿山路上,由远而近出现了四人一马徐徐行来……

骑在马上的就是赵抃,中等瘦削身材,一绺黝黑的山羊胡,一袭藏蓝色绸衣,浑身透着一股儒雅之气。他肩挎一琴,身后马背上还停着一只白鹤。紧跟其后随从毛彦志,身着白色短褂,背上斜挎一黑色包袱,慈眉善目,身材高大,步履矫健。他身后还跟着赵抃之弟赵扬、赵抗……

山路陡峭难行,鲜有平坦之处,只得牵马步行……

毛彦志与赵抃站下歇脚,回头望去山崖溪涧激流、瀑布,冲得山岩震,推得匠石转,好似雷霆响彻在千山万壑间……

毛彦志憾叹道:“抃兄,当真是高飞的黄鹤不得过,地上的猿猴难攀缘。”

赵抃附和道:“蜀道之难,难于上青天!”

赵抃一行沿着沿山小路,由近而远缓缓而去……

4、栈道 日

一条黑魆魆的木质栈道,蜿蜒在悬崖峭壁边,宽一尺盈余,仅容一人通行……

赵抃一行缓缓而来终于来到人见人畏的栈道前。他一看一旁的万丈深渊令人不敢侧目俯视,连那匹马也几次三番畏惧得引颈嘶鸣,裹足不前。赵抃让毛彦志牵着马走在最后,他牵着赵扬的手,赵扬又牵着赵抗的手,赵抗再牵着毛彦志的手,这样一个牵着一个,一步又一步地艰难而行,仿佛恍若与天近在咫尺,触手可及,使人大气不敢出。终于,赵抃一行走出了栈道……

毛彦志摇着头道:“抃兄,早听说蜀道艰险,但我想象不到有这么可怕,今天算是领教了。”

“是啊,没有亲身经历过,确实难以想象‘地崩山摧壮士死,天梯石枝相勾连’的情景。”赵抃感叹道。

此时,赵扬、赵抗两人都喊道:“四哥,快慰劳慰劳肚子吧!”

“看,前面一座茅草亭子呢,不如下去到亭里歇歇脚,填填肚子!”赵抃手捋着那撮山羊胡道。

四人匆匆朝茅草亭走去……

5、茅草亭 日

赵抃一行用山里流下的溪水,啃起了带来的烙饼,赵抃边嚼边顺手撕下一小块,慢慢地喂给白鹤充饥。

吃完烙饼,赵抃抚琴弹奏起一首曲子来,悠扬琴声,白鹤忽地扑腾起翅膀飞上了他的肩头,侧着头,似乎在凝神静听那美妙的琴声……

几只飞鸟也鸣叫而飞来,停在一旁的树枝上,啁啁啾啾地,仿佛应和着曲子……

一曲终了,赵抃站起,收起雷氏琴说:“走,等我们赶到三泉县(今陕西省宁强县)就好了!”

“真的?”赵抗惊喜道。

毛彦志点点头:“到了那里,我们就可以坐上船了,穿越长江三峡,眺望着三峡美景了!”

赵扬、赵抗异口同声道:“太好了!”

“走!”赵抃带着琴与鹤又风尘仆仆赶路了……

6、三峡 日

滔滔江水,激流涌动……

赵抃伫立船头,望着滔滔的长江水,心潮澎湃……

赵抃望着两岸黑褐色的山峰,时而高耸入云,接天连碧;时而近在眼前,突兀而出,仿佛妖魔鬼怪,黑腾腾地压向木船,摄入心魂;时而挑红李白,从崖壁上探出头来,碧水临照,仿如一位爱美的姑娘在对着镜子梳妆打扮。绿树葱茏间,不时有砍柴人的身影显现,恍如星星点点……

伫立船头的赵抃,面对此情此景,诗情大发,一首《初入峡》很快浮上脑际……

赵抃忙吩咐:“彦志弟,快取来雷氏琴。”

“是,”毛彦志忙进船舱取来雷氏琴,赵抃坐在船头弹唱起来:

峡江初过三游洞,天气新调二月风。

樵户人家随处见,仙源去路有时通。

峰峦压岸东西碧,桃李临波上下红。

险碛恶滩各几许,晚停征棹问渔翁。

……

忽然,风骤然而起,浪急涌至,船行进得艰难而缓慢。远远望去,好似一片飘零的落叶,随时有被风浪吞没的危险……

不远处的岸上,十来个纤夫一个个弓着身奋力向前倾,粗大的纤绳斜挎着臂膀,仿佛勒进肉里,光着脚丫嵌在泥沙石里,一步步沙石里艰难地往前移动……

赵抃凝神遥望着赤身裸体的身影,情不自禁地憾叹道:“艰辛的人们啊!何时才能摆脱这般困境呢?有一种神力能助那船前进该多好啊!”

7、江原城郊路上 日

傍晚时分,赵抃四人缓缓而行,从远而近走来……

赵扬朝着远处隐约可见的江原城高兴地喊道:“你们看,前面已是江原县城了!”

赵抗憾叹道:“经过几个月的艰苦跋涉,总算到达目的地了。”

赵抃道:“彦志,天色已晚,不如在此借宿一夜,明日再赶去县城。”

“正是,”彦志指着前面一户农舍道:“抃兄,前一户农舍就先借宿一夜。”

赵抃点点头,便带着三人朝农舍走去……

8、农舍 夜

赵抃一行来到一户农舍前,一看两间瓦屋一间小茅屋,便上前敲门……

一会儿,一位老汉开了门。

赵抃客气地:“老人家,在下赵抃,欲前往江原县城。现天色已暗,可否行个方便,让我们借住一宿?”

老汉上下打量一下赵抃,见四人慈眉善目,一看就不像坏人,便说:“进来吧。”

赵抃进屋一看,屋里陈设很简陋,没几件像样家具,确是一家诚实的庄稼人。

老汉请四人在方桌前坐落,便不好意思憨厚地说:“慢待客官了,穷苦人家,实在拿不出像样的饭菜。”

赵抃一看,桌上摆着三样家常蔬菜,忙感激地说:“老人家,说哪里话来,是我等冒昧,打扰您家的清静了。”

老汉给四人打来四大碗米饭,四人捧起米饭大口大口吃起来,老汉见他们吃的甚欢,自然非常欢喜。

赵抃吃完饭后,老汉又给大家奉上清茶。赵抃呷了一口老汉奉上的清茶,便关切地与他攀谈起来……

赵抃道:“方才多有失礼,还没请教您尊姓大名哪,眼下日子过得可好?”

老汉说:“小可朱春旺,膝下两个儿子,一个业已成家,一个尚且年少。你看,两间瓦屋,我两老与小儿住一间,大儿子另外一间,茅屋作为厨房及猪舍。”

赵抃点点头,看了看偌大一间瓦屋,中间仅用一条深蓝色的粗花布帘分隔,外边是起居室,里边作卧室。

老汉接着说:“不瞒你说,我们这个村条件还算好的,但村里绝大部分人家日子并不好过啊!”

“哦,为何?”赵抃百思不得其解地问:“难怪我们一路走来,还有些良田荒芜着,该不会缺少劳力吧?”

老汉摇摇头:“并非如此,其实大家是不愿意耕种呢。”

“为什么?”赵抃更不解地问。

“因为,种得越多,亏得越多啊。先生你们远道而来,有所不知,如今老百姓负担太重啊!除了正常的田亩税,人头税外,朝廷临时摊派的各种杂税名目繁多呀!”老汉解释道。

“哦,”赵抃望着老汉。

老汉又说:“比方说,科买官布,科买‘九璧大绫’,苗米折纳,等等。”

“什么叫科买官布?”赵抃问。

老汉说:“就是官家强制摊派百姓织布匹,每织一匹实际价值八百至一千文,但官府仅付百姓三百至四百文。你想想,一匹布就要赔五六百文钱哪。还有科买九璧大绫,每匹成本就得六七贯,,而官府仅付两贯上下,百姓不仅劳心费力,还得倒贴钱财。而且,年年增多,这一来百姓日子还不越过越穷啊。”

“哦,那你说的苗米折纳呢?”赵抃问。

老汉说:“把摊派百姓头上的官绢折换成大米,百姓交大米抵官绢。过去每七八斗米可折纳官绢一匹,但近年来,大米价格下跌,官绢价格上涨,每一斗大米只值大钱两百至一百三四十文,而官绢每匹则上涨到大钱三贯以上……”

赵抃恍然大悟,失声叫道:“这一折纳,岂不是至少要多缴一倍了吗?”

老汉重重地点点头:“是啊!你说,这是什么世道呀!”

赵抃默默地点头思考着……

“州县官员层层督促,期限完成。缴不出者,强行牵牛,搬家具抵债,有的还被关进大牢。我老汉还算有个年轻力壮的儿子。一家人辛辛苦苦,一年也混个温饱。如果老天不照应,碰上灾年就得饿肚子啦。”老汉越说越激动起来。

说到这里,里屋传来朗朗读书声。赵抃侧耳细听,原来一个小伙子正在诵读杜甫的《卖炭翁》。

赵抃循声而进,见桌上还放着一本《论语》,遂拿起书,关切地问:“读的懂吗?孩子。”

小伙子摇摇头,道:“大多读不懂,只是喜欢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