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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看你才胡说!我家夫人人美心善,平时神志清醒着呢!”秦家的厨娘心疼秦夫人,也不顾什么身份了,指着她的鼻尖骂,“管你是什么侯府夫人,逼疯了我家夫人,就带你去见官!”

若见了官,侯府又添一份麻烦,蒋夫人不愿意,且她还挨了无数脚,颜面尽失不说,浑身疼得厉害,强撑着说了声,“不可理喻!”就被人扶着在一片骂声中爬上马车就逃了。

秦初苧谢过巷子里邻里的帮忙,扶着娘亲回了院子,秦夫人双眼茫然,环顾左右不见秦父,口中只顾喊,“夫君,夫君……”

秦夫人年轻时受过惊吓,脑子不清楚过一阵子,后来在秦父的细心照顾下好了很多,只是还受不得刺激,今日一受刺激,脑子便又糊涂了。

秦初苧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,哄她说秦父出门做生意去了,以往秦父也曾这样出门过,秦夫人转了转眼珠,像是明白了,半响点了点头。

秦初苧在家陪她到半夜,眼瞧她安心地睡了,趁夜坐上马车,心中思付着如何给师父写信,她从未接触过男子,更不知如何和男子相处,师父既为男子,那应了解男子一些,问一问应错不了。

两人书信联系这么久,从不提及自身的真实情况,是因师父不喜她询问身份,她便不敢再提,就连求助时也只是含糊地说,这次亦是如此,她模糊着身份写,甚至不敢说是她本人,只写:师父,我有一好友,近日为情所困,苦苦思索长久留在心上人身边的法子,却始终不得要领,我因除却师父外从不接触男子帮不了她,师父可有法子?

第7章

思索良久另附一行字:她的心上人心肝脆弱,脾性不好,动不动便要杀人。

再附小字以表达真实感想:我绝不会找那样的人当心上人!

她与师父关系可算亲密,这等心事说出来便也不觉羞怯,反而有些喜滋滋,天亮时命信鸽送了信,她就托腮坐在湖边等着,她和师父虽不说彼此情况,但看信鸽送信的时间也能推测出师父亦在京中,兴许信鸽中午就回来了。

果真,不到中午,信鸽欢快地飞来,她亦欢快地接过,拆开一看:捉他软肋,再用激将法一试。

另附一行:为师告诫一句,劝你朋友性命为重,这种心上人不要也罢。

前四个字就难住了秦初苧,她可不知世子爷的软肋,看来还得问师父:她不知心上人的软肋。

师父回信:离间计。

像是再也忍不住似补了一行:这鸽子一天飞几趟,你想把它累死?好好给为师养着。

秦初苧在心里回了声是,不好意思地红着耳根抱着鸽子回院了,给它和美鹤都喂了食,心中思付着离间计,她懂得离间计,可离间谁呢?

秦初苧询问宋灼,“在这观中,世子爷最亲近谁?”

“张载言大人。”宋灼毫不犹豫。

据宋灼所言,平时观中虽静,来来往往的人却是不少,有炼丹房的药师,去往各处名山采集修道药材的人员,追随世子爷而来的朝中官员,下山进村普及道法的道士……

“等等,下山进村是个什么说法?”

秦初苧真诚发问,宋灼真诚解释,“这个是近日才组编的,便是由张载言大人带,说是为了防止民众被假道士所骗,张载言大人你知晓吧?你若是跟着他倒也可探点其他消息。”

宋灼若有所指。

秦初苧自也明白,张载言乃是张府的大公子,京中诸人都说,他的品貌能力虽不及世子爷,但也堪称京中世家子的表率,所作文章更是京中一绝,更为难得的是曾受圣上多次亲赞,年纪轻轻的便已胜任刑部侍郎。

秦初苧若是接触得了他,既可套取世子爷的软肋,还可打听秦父的案子,一箭双雕,就是不知他可好接触。

“张大人喜欢什么?”

“据说他十分惜才。”

宋灼不太确定,秦初苧想着还是试一试的好,但她的学问仅次于识字,对作文章狗屁不通,遂去了隔壁,请沈清平作一篇送予她,她十分坦荡地说,“我想用来讨好张大人。”

沈清平还是那副恹恹的表情,但不知怎么地,目光有些发幽,秦初苧心里发毛,于是等他写了文章接过道了谢就跑了,沈清平张开的嘴又闭上了。

下午就见张载言进观,秦初苧等他出了玄妙殿,将人堵在了游廊,“张大人且等一等。”

廊下碧波荡漾,鱼群畅游,张载言旋即回身,常服衣领严丝合缝地扣着,见一娉婷女子缓步而来,英朗眉眼略微一皱,当即退了一步,站得笔挺,“姑娘有何事?”

“听闻大人的文章乃是京中一绝,不知可能为民女指出这篇文章的不足?”秦初苧微一弯腰奉上手中文章。

张载言隔着一定距离探手接过,方看了个开头,才舒展开的眉头一紧,面无表情地启唇,“这是沈清平才能写出来的。”

秦初苧:“……”

怪不得沈清平的眼神那么诡异,合着两人认识,幸亏刚才没说文章是自己的,秦初苧缓了口气,想起师父曾经说过,“脸皮不厚,求不来人。”索性豁了出去,“确实是沈先生的文章,民女想借他的文章请大人帮帮忙,好让我多为世子爷做些事。”

“你是秦姑娘?”

想必张载言也是听到了京中传言才这么问。

身为美人计中的美人,秦初苧本该是有些许难堪的,只是事到如今,她为了救出父亲已做了姑娘家不该做的许多事,眼下只是被问一声,已算不得什么了,“是,还望张大人答应我。”

女子恳求的面容胜过满城的春光,张载言迟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挪开视线,瞥向一树的繁茂花枝,冷不丁问了一声,“秦姑娘可曾去过赣州?”

“家父在赣州做生意时跟着他住过。”

那已有十来年了。

秦初苧琢磨着这问话的意图,“张大人可是也去过?”

“随口一问罢了。”眼前男人明显不欲多说,只道:“明日观中几人会去小祁村,秦姑娘若愿意就跟着吧。”

“谢张大人。”

秦初苧为表谢意坚持送张载言到了山门,张载言过于沉稳,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看不出喜怒,秦初苧为了拉进关系,又道:“我送大人下山吧。”

张载言瞥来一眼,竟也未拒绝,只是一路上不言不语,秦初苧为了让气氛活络些,刻意寻找别的话题,“听说以前这条路平坦又开阔,如今都瘦成一条羊肠了。”

两人脚下的路被春日疯长的杂草挤得狭窄曲折,远远一望,倒真像一条羊肠了。

兴许张载言觉着这么久不说话过于无礼了,突地夸道:“这一瘦字用得还好。”

秦初苧表现出了被夸的欢喜,抿唇一笑,见张载言的目光久久不动,狐疑地摸了摸脸,“民女脸上有东西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