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挽着刀,在小范围内走了几步,站定时,眼眸倏地一撩。
“一个早该死在邺城的人,却出现在这里。还活着也就罢了,偏偏不向人透露行踪,激得某些人不住上蹿下跳、要替你报仇。”雾非欢望着谢天明,半眯起眼,寒声说道。
说完话锋一转,看向阮霰,语气似是邀功:“师父,我方才在来瑶台境的路上,帮你把那个镜云生给打回去了。”
谢天明瞪大眼,震惊地看了眼雾非欢,欲上前一步:“这……”
阮霰抬起手,将谢天明的话与动作皆拦回去,凛目对上雾非欢的视线,道:“雾非欢,我不想听你叫那两个字,更不想看见你。”
“师父——”雾非欢握在刀柄上的手猛然一紧,哑着声音,愤怒道。
“我不是你师父。”阮霰不咸不淡打断他,声音清冷。
“你真的不再认我了吗?”雾非欢问。
阮霰道出一个“是”字。
“好!好!好!阮霰,你的确不是我师父。因为没有哪个师父,会把徒弟流放到幽冥!”雾非欢神色逐渐冷下去,幽蓝眼眸透出浓浓阴狠。
他来回迈动步伐,手中骨刀挽过一圈后,刀尖掠过谢天明,直指阮霰:“阮霰,这百年来,我在幽冥等你等得好辛苦,你却缩在金陵,缩在镜雪里一步不出!”
阮霰面不改色,谢天明却是蹙起眉,他想这两人曾为师徒,就算如今已断绝关系,但也不该走到兵戈相向的地步。当即按住阮霰手臂,想上前劝说,却见雾非欢骨刀赫然一转,刀锋凌厉递出。
“谢天明,我不许你碰阮霰!”雾非欢低吼道。
这一刀来得太快。阮霰反手将谢天明推远,另外一只手扬刀,步伐交错,凛然杀向雾非欢。刹那间,刀光横贯长空,斩落参天古木,惊飞山林野雀。雾非欢旋身,灰白骨刀在虚空拉出一记满月之斩,沉势挥落,击碎涧中青石。
两个人,一种刀法,相同招式,对上的,却是截然不同的刀意。交缠之后分离,分离之后再遇,两锋相撞,声响当啷刺耳。
寒刀骨刀,刀锋相抵,阮霰与雾非欢之间距离不过咫尺。冷目与怒目相对,雾非欢沉着表情,咬牙切齿道,“阮霰,我不许你护着别人!你这一生,只能护着我!”
话至末尾,一声狂吼,雾非欢极力挥开阮霰手中长刀,借势侧身,虚招诱敌,继而瞬闪至阮霰身后,欲一击斩下头颅。
“如果你活着,便要和我作对,你那不如死了!死在我刀下,死在我眼前!”雾非欢声音又哑又寒,双目赤红,形如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,“然后,我会带着死去的、听话的你,走遍这天涯,去你曾经想去、却没能去的地方!和你永远在一起!”
阮霰垂眸回身,刀锋上缭绕寒芒,凛杀之意,彰显无疑。
谢天明在这时抽剑,但有一人比他出手更快。电光火石之间,赫见一道沛然气劲从渡河秋外袭来,穿风过叶、激荡溪涧,不偏不倚直击雾非欢持刀手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