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锦荟顺着叶徐林的目光看过去,表情也是微微一愣,“你怎么也来了?”
丁羡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去开这个头,但她能感觉到李锦荟没有恶意,看她的目光是平淡的,没什么情绪,她低声说:“周姨,我来看看叔叔。”
李锦荟倒也没为难她,一直以来如此,她是一个不太记仇的人,但是也会对这世界的凉薄感到寒心,也不敢再掏心掏肺,可她心里也十分明白,这一切,又跟孩子有什么关系呢。
李锦荟淡笑了一下,诚心地说:“谢谢你来看他。”
丁羡眼泪再也忍不住。
她忽然明白,为什么周斯越那么好,那么好的人,是不会做出那些事的,她发现,自己又可以多爱他一分。
叶徐林跟李锦荟在阳台上谈话。
丁羡坐在病床前。
周宗棠没什么精神,眼神却一直盯在她身上看,声音也弱:“斯越在学校好么?”
丁羡强忍着眼泪,频频点着头,“他很好呢,前阵又在比赛上拿了奖,同学们都很喜欢他。”
周宗棠牵着嘴角无力地笑了下,“你呢?还喜欢他么?”
丁羡愣了下,似乎慢慢也明白过来周宗棠用的是还字,说明高中那段时间到底是没能瞒过他们的眼睛,她丝毫没避讳周宗棠的眼睛,直直对上他:“我特别喜欢他,不管是什么结局,我都不会放弃喜欢他,我会一直等他的。”
其实周宗棠不明白,她仿佛只是在跟自己说。
周宗棠也不追究,只是笑,今天大概是他话说的最多的一天了,“离开北京的时候他其实去找过你,锦荟帮他收拾东西呢,那小子忽然就跑出去了,我立马追出去……”
周宗棠气喘不上,连咳了几声,腥味弥漫,丁羡忙伸手扶他,被他摆手止住,断断续续地说:“结果,我就看他在你家楼下蹲了大半宿,第二天早晨才回来,我问他去干嘛了,他说充电去了,然后拿上行李就走了。我总以为小孩子的感情是开玩笑,没想到,你们最后还是走在一起……也好,也好。”
阳台外。
李锦荟说两句,眼泪又下来了,“他最近状态越来越差,医生说,也许三个月都撑不过。”
叶徐林沉默,眼眶也是红,“别太伤心了,你还有斯越呢,老李。”
正愣着,里头传来一声急促的叫唤,“锦荟!”
李锦荟一个激灵,对叶徐林说:“我去看看。”
叶徐林点头。
李锦荟一进门,就看见周宗棠侧身在翻抽屉,丁羡在一旁扶着,她走过去,“我来,你找什么呢,宗棠?”
周宗棠双手颤抖,丁羡不忍看,侧着头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明明五十不到,他现在沧桑的像个老头。
“我妈给你那手链呢?”
李锦荟蹲下去,从另一个抽屉里翻出来一个红棕色的小盒子,“在这里,干什么。”
周宗棠躺回床上,挥挥手,指给丁羡,“给她吧。”
几人都是一愣。
丁羡忙说,“叔叔……我不……”
李锦荟把她手抽出来,“拿着吧,我们家现在也没什么可以给你了。”
叶教授也在后头跟着帮腔:“接吧,人家都认了你这媳妇儿了。”
周宗棠笑着说,“怕是等不到你们婚礼了。”
李锦荟:“胡说什么!”
丁羡含着眼泪接过,哽咽道:“谢谢叔叔阿姨。”
周宗棠是累了,闭上眼,“我儿子有时候也会犯浑,但希望你能多多体谅他,你们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,也希望你们以后能一帆风顺,没有挫折。”
丁羡眼泪顺着他的话,啪嗒滴落在手背上,还是热的。
“走吧,我累了。”
……
第二天在机场,丁羡在一条广播新闻上看到了关于清华大学周xx在非洲泄露军方机密被拘留的消息。
她心里忽然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。
对叶教授和潘永帧说:“我得回一趟医院。”
叶教授也看到新闻了,“你担心他们?”
丁羡说不清楚,她的心砰砰砰直跳,很不安,很焦虑,似乎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。
“周叔他们知道周斯越去非洲么?”
叶徐林仔细回想周斯越刚去非洲时跟他说过之前回广东看父母,当下也是一个激灵,直接对潘永帧说:“你先上飞机,我跟丁羡回去看看,我们等下个航班飞。”
说完就拉着丁羡走了,留下潘永帧在原地哎了老半天,说:“老子有车送你!”
两人已经跑远了。
叶徐林跟丁羡打车回的医院,床位是空的。
丁羡心一抽,随手拉了个护士,焦急地问:“三床人呢?”
护士推着小车过去,往里头看了眼,摇摇头:“不知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