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咱进去看看吧。”苍翊见他望着牌匾失神,直接抓起他的手腕踏进了门槛。
店内并没有太多花哨的布置,甚至可以说有些寒酸,陈旧泛黄的木质墙板上横七竖八地钉着几根木桩,上面挂着几样常见的乐器,墙角放置着一个木架,上面整齐摆放着几本破旧的书籍,奇怪的是店里竟空无一人。
苍翊轻声朝里面走了几步,许是听到外面的动静,房屋角落处的粗布门帘被人掀开,一个身着麻衫的书生走了出来。
在看清进店的两位客人的模样时,那名书生面露惊讶,似是没有想到这样尊贵的人竟会踏足他的小店,想着他们或许是出于好奇,并不是想要买什么,面带微笑道:“二位公子随便看看吧。”
南宫若尘礼貌地颔首,走进去站在墙面前瞧了瞧,眼中闪过一抹赞许,虽然这些乐器都是由一些普通的木材制成,琴弦也是用的极为廉价的材料,但每一样做工都非常精致,可以看出木工在制作的时候是十分用心的。
南宫若尘仔细打量着,突然一抹绿色映入眼帘,苍翊不知从哪取得一只竹笛递到了他面前:“瑾竹,你看看这个。”
南宫若尘神情微怔,眼前的这一幕太过熟悉,仿若往事重现。
他一生喜竹,曾在院里种过一片桃丝竹,竹枝长成后,他闲来无事便会摘一片竹叶,作笛吹奏。每当笛声响起,他总能感觉到院子附近多了一人的气息,那人不曾露面也不曾出声,但他知道那个人就是苍翊。笛声吹响的次数越来越频繁,吹奏的时间越来越悠长,他开始觉得,只要笛声在响,他便不再是孤身一人。
后来天气渐凉,他的身子经受不住寒意,便不再去院子里摘取竹叶,清芷榭里的笛声也渐渐少了。
于是苍翊便让人请了乐师打造了一只竹笛,苍翊将竹笛送来的那天,便如同现在这般将竹笛递到他的眼前,微笑着说:“瑾竹,你看看这个。”
这只竹笛通体翠绿,表面还有些粗糙,似乎是还是一件未成品,南宫若尘伸手接过,对着书生道:“这些乐器可是你自己做的?”
书生看着南宫若尘手中的竹笛,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苍翊,这竹笛还未制成,他并未摆放出来,许是自己随手扔在哪里被那人瞧见拿了出来,不由得有些尴尬:“小生手拙,公子见笑了。”
“阁下自谦了。”南宫若尘温和道。
见书生只笑不语,苍翊面带疑色,他虽不懂乐器,不过从瑾竹的神情来看,这书生的手艺定是有过人之处的,忍不住问道:“这小镇上住的不过是些寻常百姓,对音律之事大都不甚了解,你既制得这些乐器,为何不去其他地方试试?”
那书生闻言愣了一瞬,随即垂下头,自嘲道:“何曾不想?只是这乐器,讲究的是材质,小生家中贫困,用不起那些上好的材料,就算做的再好,也不一定卖得出去,在这小镇上或许还能有人因着好奇来瞧上两眼,运气好的话也能换几个银钱,勉强度日。”
“你可想过考取功名?”苍翊目光落在墙角的那一摞书上。
书生下意识朝着那些早已翻看了无数遍的书望去,苦笑着摇了摇头:“蟾宫折桂,金榜题名,何人不想?只是要想成功又谈何容易,况且家母身体欠佳,离不得人照顾,我纵是有心,只怕也无力了。”
苍翊一时间百感交集,明珠蒙尘不过如是,天下间多少有能力有才学的人只因生活所迫被埋没,而某些欺世盗名的人却靠着各种肮脏的手段立于朝堂之上,不得不让人唏嘘感叹。
三人静默,小小的店铺里恢复了苍翊二人进来之前的宁静。南宫若尘又看了一会,将竹笛归还给了那名书生,正想说什么,店门处突然冒出来一个白团猛的窜到了南宫若尘脚下。
“师兄,原来你们在这啊,我找了好久。”左麒跟在灵狐身后走了进来。
小小的灵狐抬起两只前爪在南宫若尘的衣角上不停挠着,原本雪白的爪子因沾了地的缘故已经脏了,或许它自己也清楚所以没有直接扑进南宫若尘怀里,饶是如此,南宫若尘月白的衣角也已经印上了几只小爪印。
苍翊俊脸一黑,弯下腰提起灵狐的脖颈扔回了左麒的怀里。
左麒忙抬手抱住,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,反正他穿的衣服脏了也不明显,也就懒得和他争
辩了:“那什么龟在找你呢。”
“龟?”苍翊皱眉道。
“是归冉。”南宫若尘这才想起来他们来这里时并没有跟归冉交待过,朝外看了看,天色已经开始暗了,也难怪他们会担心了。
苍翊表情有些怪异,他是说过在外不能以职称姓名相称,却也没让你简称到这种程度吧,再说了这称呼让归冉听到了还不知道得多膈应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