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伤口又痛了?”他不解地问道,用指尖拈去了那颗泪珠。
北洛摇头不语,只是从他怀里起身,面对面深深地看着那张脸。
从缙云到北洛,他明白了一个道理。想去做的事,想要说的话,一定不能退却,要主动去尽快完成。因为时间不会让你肆意地拖延,没有什么慢慢再来一说。这一世曾以为自己会有足够的生命去挥霍,可转瞬间现实就给了他一巴掌。
巫炤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绽放出清澈的笑容,用手覆盖住自己的额头和眼皮。
短暂的黑暗中,他感觉对方的气息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,嘴唇触到了微凉的柔软,一开始是浅尝辄止的摩擦,接着变成略带野性的吮吸和啃咬。
他震惊得整个人都僵硬了,一阵阵酥麻感从脊柱发起直冲向后脑,一时间飘飘忽忽仿佛身在云端。下意识地拨去遮目的那只手紧紧握住,随后看见了那张红晕浅现的脸,轻轻颤抖的长翘睫毛,以及松开的嘴上那一抹湿润的嫣红。
完全是最直接的本能反应,他把人搂进怀里,右手按住北洛的头,再次热烈地吻了上去。
双方的呼吸声都变得粗重起来,热烈的火焰一旦被挑起,谁都无法再自控。不知不觉中巫炤已把北洛推倒在被子上,顺着颈线一路吻下,轻咬他的喉结与锁骨。北洛不由自主地仰头抱住对方,喉咙深处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,月光打在他优美修长的雪白脖颈上,露出妖娆诱惑的曲线。
巫炤扯掉了他的睡袍带子,衣襟敞开的状况下胸腹大片肌肤一览无余,那条还渗着血丝的绷带顿时刺痛了他的神经。
北洛喘着气睁开眼睛,迷惑于他的停下:“怎么了?”
巫炤轻轻抚过那处创口,担忧地看着他露出觉痛的表情。
“还是很难受?”他低声问道,被天下至凶的太岁所伤,岂是那么容易好的。最初几天北洛都是在大汗淋漓的高烧昏迷中度过的。
北洛摇头,安慰地把手盖在他的手背上。
“狐仙的药很灵,已经没有开始那么疼了。岑缨的叔叔为我施了固魂法术,能感到伤口的痊愈加快了。”
听他提起岑青岩,巫炤内心深处的忧虑反而更深。他无声地叹了口气,适才燃起的情热已经退得一干二净。
“你会彻底好的。”他帮他拢好衣服,把人扶起来紧紧抱住,“我一定会找到办法治好你。”
低沉有力的声音斩钉截铁,既是说给他听,同时也是给自己立下的誓言。
北洛的身体微微一颤,嘴角苦涩的微笑中却又夹杂了几丝自己也没意识到的甜蜜。
他果然什么都知道,枉费还想过要如何隐瞒……不是一贯如此吗?对于自己的事,他从来都是这样敏锐得可怕。
不知为何,在听到他的保证之后,原本低落的心情竟然一下子豁然明朗起来,求生的欲望再度燃起。仿佛只要有这个男人在身边,不论是多么艰巨的麻烦,都一定会迎刃而解。
自己当然不怕死,可是也不想死。没有谁会甘愿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生命,更何况他是经历了那样的千辛万苦才能轮回这一世。但是在内伤越来越重的情况下,□□的痛苦和心头的负累让他的自信日复一日的消磨,如同在黑暗中摸索前进,丝毫看不到希望的火光。
童年的苦难让他习惯了独自承担一切,灵魂的本性只知道保护所有人,却不懂得如何向他人示弱并承认——他也会像其他普通人那样,对未来充满了惶恐和不安,甚至是惧怕。
直到他背后有了那个可以依靠的、温暖而坚实的怀抱。
北洛终于懂了,当年掉进魔域之后,为什么在其他人都放弃的时候,只有缙云坚持他们终有一天会回到轩辕丘。
因为他知道巫炤一定会找到他。不论是怎样不可能的情况——哪怕是违逆天道,甚至是撕裂时光与空间的界限。他就是坚信,终有一刻那个人会出现在路的那一端,静静地看着自己,仿佛从不曾走远。
“巫炤……”北洛想到这里,下定决心要把困扰多日的烦恼讲出来,“我有件事要和你说。”
只要他们在一起联手,这世上还有什么困难是不能解决的?
巫炤听他的语气是极少见的严肃,轻轻把他的身子转过来面对自己。
“在我面前,你不需要有任何隐瞒,说吧。”
“你曾经问过我,在梦中梦里究竟见到了什么?”北洛的指尖抚过对方额头的印记,“我在巫之国见到了巫祖,而他给我的感觉……像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