陶妍本就在拉门前面,这一脚踏出去就是室外泳池。当看清她的举动,叶倾再克制不住内心的恐惧。
“你做什么!”
听到了靠近的脚步声,陶妍回过头。雪白的脸颊衬着水色,发出淡淡柔光。
“叶哥哥,你不是说这是谢南星吗?那你就来试试吧。”窸窸窣窣的衣袖声,是她抬起手,随风,轻轻一扬。“试着,能不能把她救起来。”
“不!!!”男人绝望的嘶吼着。
木盒在她手中翻了个儿,洒向蔚蓝池水、扬起的粉末如同迷乱人心的一张尘网。紧接着,扑通一声盒沉入水,消失不见。
叶倾猛地怔住了,时间都凝滞了几分。
室外春光格外明媚,那潭平时碧沉沉的池水都被映得极近透明。
他像失去灵魂的躯壳,一步一步挪到泳池。定定地看着,克制不住的发抖。
她悄然走近,想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。“你还有我的。来者可追,叶哥……啊!”她被后者狠推一把甩到墙上,又重重反弹回地面。
‘哇’的一声,呕出血来!
叶倾多看一眼都没有,就像她是一团空气。
冰针一样的恐惧感从后颈慢慢爬起。陶妍看见叶倾对着水面缓缓跪下,墨色深眸里虚无一片。
泳池波浪熠熠,浅色的粉末彻底消融不见……
程家两兄弟赶到时,首先看到的就是陶妍!
她虚弱的倒在泳池边动弹不得,嘴角还在渗血丝。看到程后她的眼睛一亮,立即喊道。“带我走,快带我走。”
“先生!!!”
程前发出歇斯底里的低吼,程后这才后知后觉的看向泳池对面。
脸色乌青的先生正趴在池边,大口大口饮着池中水。
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,平坦的小腹已经肿起。与其说是人,还不如说是从地狱钻出来的水鬼!
程前一把撑起已经脱力的叶倾,焦急万分,后者却不动如钟。
“放开,南星还在这。”男人气若游丝的低呓,程前眼眶瞬间红了。
陶妍紧抓程后裤腿,宛如惊弓之鸟。“带我走,我不要呆在这里!他疯了,是真的疯了。快带我走吧!”
谁知道一个疯子会做出什么事?
从刚才她把骨灰丢进水池开始,他就一直在喝水池的水!喝到全都吐了出来,跪在那呛咳,还是一口接一口继续喝……
程后扶着陶妍,面若死灰。
也许,先生真的疯了。
——从知道太太死讯的那天起。
**
睡了一天一夜,男人从昏迷中醒来。
程前被惊醒,又喜又忧的按了铃,絮絮叨叨的。“您醒了!给您温了粥,现在要不要喝一口?”
他不发一言,摘下长短不一的吊针起身。
“先生,您这是去哪?还不能离开医院!您在四十八小时观察期。”程前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,想拦又拦不住。
“让开。”男人拿着外套,薄唇缓缓开阖。“南星在等我。”
程前愕然。“您,您说什么?”谁在等他?先生是失忆了吗?
克制眩晕,男人冷声对助理复述一遍。
程前瞬间红了眼眶。南星,哪还有谢南星!她已经消融与水,尸骨无存了啊!
“先生,没有了……”没有了!
知道什么是没有吗?
一阵痛彻心扉,抓住先生宽阔的肩膀,程前哽咽了。
男人一言不发看向远处,不多作解释。
叶倾的漠然让程前几近崩溃。当年先生怎么对谢南星的,他都看在眼中。再如何都是于事无补,后悔管什么用呢?
“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,太太在下面也不会好过的。”
他知道叶倾不好受,劝不动也就不劝,只寄望有天先生能自己走出来。但昨天的那幕实在震撼!到现在程前都还心有余悸。
如果先生一直这样下去,怎么收场?
眼眶湿润了,程前背身抹了把脸。“太太,过世半年了。您也该醒了。”
程后拍了拍程前的肩。“就由着先生吧。”装睡的人,是叫不醒的。
叶倾肃在原地,助理的话如一记撞钟绕在耳边。此起彼伏交叠着,越来越清晰,汇成一句——‘太太,过世半年了。你也该醒了。’
男人,却突然笑了。那笑过于凄凉,像湖面上荡漾开的涟漪,一点点扩散开。
“在你们眼里,我是不是自作自受。”
叶倾缓缓开口,两兄弟俱是一惊。
这话一出,程前心里一颗大石终于放下。先生并没有疯,他只是……太难过。
“不是。”